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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神殿的鐘聲響起,

 

 皇室貴族跳著一場又一場不曾停歇的舞。

 

 桌上的佳餚早已壓斷桌腳,

 

 王扔下他的冠冕,

 

 任由它與酒肉一同腐敗──』

 

 

從額間滴落的鮮血提醒著她還有著呼吸,但過不久她也要步入死亡了。手腕處被粗糙的麻繩磨得血肉模糊,幾日以來所受的刑求以及挨餓讓走路的力氣幾乎消耗殆盡。

 

死亡並不可怕,她以前的確是這樣對某個失去親人的信徒這麼說的。但她現在只覺得以前的自己太過天真可笑。只要一死就什麼都沒了,任何感情都消滅於一瞬間,連愛都不會留存下來。

 

她的確是深愛著某個人的,然而現在她不敢說自己還愛著誰,自己似乎連說出愛的資格都沒有。她並非神的使者,只是一個即將被處死的待罪之身。

 

躁動憤怒的暴民不斷吆喝著,每張臉都如此扭曲醜惡,她從它們的神情猜測出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憔悴,甚至是可笑。

 

女子引以為傲的金色髮絲也在獄牢中被戲謔般的胡亂剪去,她現在連一丁點可以自豪的事物都失去了,她想起當時金髮一綹一綹落在潮濕發霉的地面時,她連淚水都流不出。

 

不是無情,而是她的淚水似乎早已經在體內乾涸,悲痛在五臟六腑共鳴不止。

 

粗魯無禮的皇家騎士將她拉向處刑台,她趁機抬頭看了天空。天空很藍,一如既往,孩童稚嫩愉悅的歌聲伴著笛聲忽遠忽近傳來。

 

『祭司白袍下藏了多少汙穢?

 

 他們聆聽著神的低語,

 

 卻從來不低頭傾聽平民的哭喊。

 

 華美的絲綢換不了一粒麥穗,

 

 富饒的萊克諾特啊,

 

 陰影之下潛伏著伺機而動的憎恨。

 

 守護之星隱沒,

 

 黎明在悲泣的長河昏沉不醒。』

 

斷頭臺的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,她緩緩闔眼。

 

她想再聽聽那個人的歌聲啊……

 

 

 

 

她倏地睜開眼。

 

她疲倦的眨了眨眼,腦殼又開始發疼了,就像是尖銳的鑽子在腦袋裡狠狠翻掘一樣,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,她極力讓自己平復下來。

 

當心跳聲恢復規律,女子試圖釐清剛剛的夢。這個夢對她來說不陌生,幾乎是定期困擾著她,老實說,她並不喜歡做夢驚醒的無力感。她習慣掌控任何事,過大的情緒起伏對她來說是不必要的。

 

豐厚柔軟的捲髮隨著她的動作垂落,那個夢太真實了,真實到令人心痛。

 

「歌聲嗎……?」她輕聲說著,偌大的房間將這句疑問消散在空氣當中,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,她這麼問是不會得到答案的。

 

在那個夢境裡,夢裡的「她」似乎一直強烈希望聽到歌聲,不是那些孩子唱的歌,那麼是誰的?

 

微風輕輕分開窗簾,帶著冷意的空氣溜進室內,冰冷的指尖無法回暖。

 

她望向窗外,不遠處,白色神殿的鐘聲噹噹響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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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梣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